抒情诗多是缘情之作,在唐人孟棨(qǐ)的《本事诗·情感第一》中,详细描述了崔护《题都城南庄》的传奇故事。诗人崔护,进士不第。清明日独游城南,来到一处花木掩映的庄院,但见花木丛萃,寂寂无人,扣门久之,有一妙龄女子自门隙窥之,崔护“酒渴求饮”,女子赠以杯水,“开门设床命坐,独倚小桃斜柯伫立,而意属殊厚”,妖姿媚态,绰有余妍。崔以言挑之,女子不以言对而目注者久之。“崔辞去,送至门,如不胜情而入”。及来岁清明日忽思之,情不可抑,径往寻之,旧地重游,门墙如故,大门紧锁。崔护失望之余,题诗于左扉曰: “去年今日此门中,人面桃花相映红。人面不知何处去?桃花依旧笑春风。”
显然,元好问这首《杨柳》隐括着崔护的《题都城南庄》诗中故事。“杨柳青青沟水流”,在桃红柳绿的春天,沟边杨柳青青,沟边流水汩汩,杨柳傍着野外沟渠而生,自是郊野之景。“莺儿调舌弄娇柔”,这里绿柳成行,柳丛中黄莺呖呖啼转,好似与诗人相识一般,有意在调转着它那如簧巧舌、逞弄着美妙娇柔的歌喉。
在这春天的郊野大自然里,与诗人似曾相识的何止莺儿,作为当年故事的见证物桃花,对旧地重游的昔日题诗客可记得很清楚,“桃花记得题诗客”,“记得”二字仍这首《杨柳》诗的“诗眼”,它把大家从时间的隧道中带到一个令人难忘的一幕:一个极偶然的机会,与一位面若桃花的女子相遇,却又失之交臂。那女子脉脉含情地“斜倚小桃柯伫立”,可时不待人,机不再来,人面桃花不知何处去了,门上题诗又有何用! “斜倚春风笑不休”,是直接从崔护的“桃花依旧笑春风”中脱化而出的,只是情绪、意蕴更显深沉了。诗人在借此感叹世上有多少崔护式的题诗客,连通晓世情的桃花也感到这些人太可笑了,每当年复一年的前来寻找自己那遗落的青春梦想时,不由得“斜倚春风笑不休”了。
元好问这首诗的意蕴与崔护《题都城南庄》完全一样,只是诗中描写的主角换了,崔护的诗突现在面前的是一位“人面桃花相映红”的女子,而元好问的《杨柳》让大家看到的却是男主角“题诗客”,这样的变换显然在表明今日的题诗客已不同于唐代的崔护,他更多地在思考人生,有更多的觉醒与自责,因而在心灵深处也就有了一种更深沉的终生遗恨。
兼旬索句添穷忙,草根唧唧虫鸣霜。尚惭皮陆作唱和,敢与李杜争光芒。
君诗尽纳三万派,山骨??波洋洋。登坛欲来执牛耳,取径故险回羊肠。
林深雾黯蓄幽气,虹见雨霁开晴光。吟从舌端作倔强,写向纸面生低昂。
稍嫌工迟似司马,容我笑傲林泉帝。忆初弭棹同卧起,明朝联臂登高冈。
穿松踏石困俯仰,攀跻中道多徊徨。奇峰忽拔二千尺,快剑磨出莲花铓。
耸身侧足狂叫绝,生平奇境得未尝。三湘七泽旧虽到,却溯洲渚搴孤芳。
黄金荒台感燕士,画栋高阁悲滕王。十年浪走痴已极,游踪脱略失故乡。
星埃大笑一回首,摄衣才谒三高堂。所嗟筋力就疲惫,渐遣兴趣成颓唐。
眼前又当摇落候,蒹葭露白秋苍苍。不知此中有何乐,对尔意气还飞扬。
男儿生涯志未豁,善刀合学疱丁藏。百觚醉汲邻叟瓮,一枕倦寄高僧房。
得道在先成佛后,兹理反覆天应偿。逢人但拜孟东野,去我独惜张文昌。
扶筇缥缈有夙约,肯计盎底无余粮。风波冲冒总为此,子今束书我亦将。
行当长谣答黄竹,不尔妙曲赓红桑。郁郁谁能耐离索,空楼夜雨思连床。
年来万事经眼见,穷达竟分姜与汤。旧游如梦那可说,祇有末路堪评量。
名山业岂异人事,慎勿屑屑耽词章。
朝趋簪笔谒长杨,夕捧天书到越裳。万里星槎劳汉使,百年王享奉商常。
中原山色随行旆,远岛蛮烟迥画墙。知是波涛炎海静,一天明月照归航。
古来明哲重先几,伯玉空知往岁非。夜月辉辉开李酌,秋风瑟瑟洒陶衣。
沧桑只在身前变,松菊真从梦里归。最忆与君为别处,烹羔送酒说渔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