雅宜山人品最高,夙尚丘壑怀清操。陶谢诗格力摹古,钟王墨妙勤挥毫。
尔时吴中盛风雅,从空坛坫来英髦。袁家伯仲文父子,一门名誉无凡毛。
山人结交殊不俗,往往觞咏称吾曹。即凭遗券证往迹,姓氏落落参翔翱。
因思山人洁持己,不苟一介防贪饕。乞米大夫岂得已,与钱司业非滥叨。
相须缓急亦偶尔,约剂贷息心劳劳。此非财贿屑计较,或惧嫌隙由锥刀。
名流琐事昔争羡,高人绝艺今重遭。我观笔势特劲逸,戏鸿舞鹤离尘嚣。
流传片楮等尺璧,不待碑板光难韬。往时长史判牍尾,公庭赚取滋喧嘈。
将毋此券亦类是,那忍焚折伤坚牢。马君吴人僻嗜古,所好物聚烦爬搔。
有时倾囊破羞涩,索及剩锦搜残膏。其乡佳话奔行箧,纷罗题识追风骚。
慎无展卷起三叹,金尽复来聊自豪。
维年月日,潮州刺史韩愈使军事衙推秦济,以羊一、猪一,投恶溪之潭水,以与鳄鱼食,而告之曰:
昔先王既有天下,列山泽,罔绳擉刃,以除虫蛇恶物为民害者,驱而出之四海之外。及后王德薄,不能远有,则江汉之间,尚皆弃之以与蛮、夷、楚、越;况潮岭海之间,去京师万里哉!鳄鱼之涵淹卵育于此,亦固其所。今天子嗣唐位,神圣慈武,四海之外,六合之内,皆抚而有之;况禹迹所揜,扬州之近地,刺史、县令之所治,出贡赋以供天地宗庙百神之祀之壤者哉?鳄鱼其不可与刺史杂处此土也。
刺史受天子命,守此土,治此民,而鳄鱼睅然不安溪潭,据处食民畜、熊、豕、鹿、獐,以肥其身,以种其子孙;与刺史亢拒,争为长雄;刺史虽驽弱,亦安肯为鳄鱼低首下心,伈伈睍睍,为民吏羞,以偷活于此邪!且承天子命以来为吏,固其势不得不与鳄鱼辨。
鳄鱼有知,其听刺史言:潮之州,大海在其南,鲸、鹏之大,虾、蟹之细,无不归容,以生以食,鳄鱼朝发而夕至也。今与鳄鱼约:尽三日,其率丑类南徙于海,以避天子之命吏;三日不能,至五日;五日不能,至七日;七日不能,是终不肯徙也。是不有刺史、听从其言也;不然,则是鳄鱼冥顽不灵,刺史虽有言,不闻不知也。夫傲天子之命吏,不听其言,不徙以避之,与冥顽不灵而为民物害者,皆可杀。刺史则选材技吏民,操强弓毒矢,以与鳄鱼从事,必尽杀乃止。其无悔!
中原九月黄河水,平陆鱼龙吹浪起。飞霜萧萧鸿雁来,禾黍漂流桑枣死。
大风怒号扬飞萧,白昼剽掠如无人。官军不诛海东贼,县吏乃杀西村民。
夜闻羽书起丁力,老稚嗷嗷向谁泣。我当六十将奈何,扶杖淮南望淮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