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片连用“霏霏”叠字,强调风雨如晦,气候极其恶劣。一团团的残雪无情地堆积到梅花枝上,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。虽然明知冬天不会太久了,残冬一过,春天就要来临。但眼前这种烟雨、雪压霜欺的景象,直叫人怀疑春天还会有么?不言而喻,这恶劣的自然气候正是暗喻吴淑姬所生活的社会环境,是蒙受种种冤屈的弱女子所感受到的黑暗社会对她的重压。她从心底发出“春从何处回”的呼喊,渴望春天快快降临,渴望洗刷蒙受的不白之冤。
下片憧憬获得自由后的美好情景:那时冰雪消融了,一簇簇,一朵朵的梅花从睡梦中醒来,绽开了绯红的醉眼。月亮出来了,梅枝在月光下疏影横斜,暗香浮动,那是多么令人神往的境界呵!然而,这种境界并不存在,现实仍然是昏暗冷酷,所以“醉眼开,睡眼开,疏影横斜安在哉”是以设问句提出的,这就与上片设问承接起来,并更进一步强烈地表达了渴望自由的心情。最后以“从教塞管催”作结,意思是:既然无情雪堆积在梅枝上,梅花无法展现她的美丽,就任笛曲吹吧!吹得梅花纷纷飘落也毫不怜惜(古有《落梅花》笛曲。)李白诗:“黄鹤楼中吹玉笛,江城五月落梅花”;孙舣《落梅词》:“一声羌管吹鸣咽,玉溪半夜梅翻雪”;既然一切诬告不实之词象脏水一样往我身上泼来,我的冰清玉洁被玷污了,形象被歪曲了,就让脏水继续泼吧,直至我窒息、消亡!这是出自愤愤不平的呼喊。
这是一首优美动人的小词,正象婷婷玉梅那样,天然、淡雅,给人以冰清玉洁之感,而又风流蕴藉,情致缠绵。也象羌笛声那样,哀怨、悠扬,余音娟,不绝如缕。构思极巧,是咏雪?还是咏梅?亦此亦彼,浑然莫辨。出自步性的锦心绣口,倍觉细腻、灵巧。笔笔写景同时又曲曲传情,化实为虚,终不许一语道破。作者的真实感情隐藏在霏霏烟雾、纷纷雪片背后,让读者去玩味。小词的语言也清新而纯净,声调和美。即如开头三句;叠字“霏霏”,又复沓一次, “雪”宇也以“顶针”的形式重叠,造成轻快的节奏,如同小儿女的窃窃私语,又如哺晡梦呓,与词的内容十分协调。 “堆"字下得新颖而贴切,形象感强,完全是从口语中提炼出,绝无文人笔下的书卷气。这种天籁之趣,十分难得。
吴淑姬是湖州秀才之女,为富民之子所霸占。却被人诬为有“奸情”逮捕审判,已定罪判刑。衙中僚吏观审后,置酒席,命她脱枷侍饮,谕之曰:“知汝能长短句,宜以一章自咏,当宛转白侍制(知州王十朋)为汝解脱,不然危矣”。女即请题,捉笔立成,即此词。
含沙射人影,虽病人不知。巧言搆人罪,至死人不疑。
掇蜂杀爱子,掩鼻戮宠姬。弘恭陷萧望,赵高谋李斯。
阴德既必报,阴祸岂虚施。人事虽可罔,天道终难欺。
明则有刑辟,幽则有神祗。苟免勿私喜,鬼得而诛之。
周郎豪宕老不狂,近来好事尔擅场。全家旧住西湖口,甲第新开双阙傍。
高车驷马通昼夜,墨客骚人争短长。阿翁堂东母西坐,面如红玉头比霜。
十日摧诗八九至,一杯献寿百千强。御玺重封五花诰,大官屡出九霞觞。
纱帽轻笼夏阴薄,翠羽将动秋风凉。短箫大鼓声动地,吴曲越吟歌绕梁。
浮云欲度不肯度,落日半落还低昂。曲廊烟雾散复合,舞袖风花抑更扬。
花底番番唤绿酒,灯前队队出红妆。金波玉绳耿不定,楼箭宫壶殊未央。
共说神仙隔风雨,岂知尘世有沧桑。西池王母谁曾见,南极老人空寿昌。
眼前相对且为乐,世事悠悠安可量。
无赖今年又晚春。一春风雨倍销魂。梁间归燕空留客,叶底流莺解骂人。
飞絮绕,落花频。佩环摇荡梦中云。闭门已过春三月,莫向青郊问画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