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山如抱画难加,伟观标名似太誇。千古云烟无尽藏,百年登览足生涯。
诗情与客来天际,潮汛邀人上斗槎。自是皇恩聊许借,儿童莫便认吾家。
王郎矫矫云中龙,当霄吐气飞白虹。长安人海时自雄,天下健者惟董公。
局天蹐地羞庸庸,高岩巨壑生松风。二子论文非苟同,炯然各具双青瞳。
新城秀水两宗工,南施北宋争云从。四家几欲千古空,后生小子多悯慵。
偏将腐草嗤祝融,此如人已登岱峰。我犹侈口谈东蒙,吁嗟菲薄真何衷。
师门弟子身可终,安能粪壤污鸿濛。近睹二子开心胸,其光奕奕声隆隆。
人间得此如駏蛩,何当鞭石东海东。相携大醉蓬莱宫,慎无笑我心有蓬。
国于南山之下,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。四方之山,莫高于终南;而都邑之丽山者,莫近于扶风。以至近求最高,其势必得。而太守之居,未尝知有山焉。虽非事之所以损益,而物理有不当然者。此凌虚之所为筑也。
方其未筑也,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。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,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。曰:“是必有异。”使工凿其前为方池,以其土筑台,高出于屋之檐而止。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,恍然不知台之高,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。公曰:“是宜名凌虚。”以告其从事苏轼,而求文以为记。
轼复于公曰:“物之废兴成毁,不可得而知也。昔者荒草野田,霜露之所蒙翳,狐虺之所窜伏。方是时,岂知有凌虚台耶?废兴成毁,相寻于无穷,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,皆不可知也。尝试与公登台而望,其东则秦穆之祈年、橐泉也,其南则汉武之长杨,五柞,而其北则隋之仁寿,唐之九成也。计其一时之盛,宏杰诡丽,坚固而不可动者,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?然而数世之后,欲求其仿佛,而破瓦颓垣,无复存者,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,而况于此台欤!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,而况于人事之得丧,忽往而忽来者欤!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,则过矣。盖世有足恃者,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。”既以言于公,退而为之记。